猫吻

对不起我迟到了!但是诚意仍然是满满的,请收下这份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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莱昂纳多达芬奇长出了一对猫耳朵。

西泽尔本来是绝对不相信什么神话传说的,战争让他无暇顾及那些哄小孩子玩的东西。但现在由不得他不信:那对耳朵,毛茸茸的,黄灿灿的,就那样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从莱昂纳多金色的发丛间钻出来并转动着,而长出耳朵的本人似乎对此毫无察觉。这幅画面实在太过打破常规,使得他差点让这个善于浑水摸鱼的工程师糊弄过去一个数据。

“不行。”西泽尔不依不饶地说,“如果只有这么点大,你让我的士兵往哪里坐?”莱昂纳多则看起来比西泽尔更倔强:“我十分确信这个空间足够坐下一名士兵,除非他是个巨人。如果您不相信我的设计,那您当初干什么雇我?”他新长出来的耳朵和主人一样气愤,骄傲地竖在脑袋上,搞得西泽尔心烦意乱。

啊,耳朵。

西泽尔没了和莱昂纳多吵架的心思,扔下一句“坐不下人就把你沉进台伯河”就拂袖而去。那双猫耳无时无刻不在他眼前晃悠着,睡前照镜子的时候甚至摸了下自己该长耳朵的位置。怎么会长出来那种东西的?西泽尔带着疑问睡去,打算明天更详细地问问莱昂纳多。

而第二天早上,西泽尔看到了更让他震惊的画面:睡眼惺忪地前来迎接他的莱昂纳多,他的头上不仅还有着那对耳朵,身后还多了一条尾巴。这,这究竟是什么情况?西泽尔拉着莱昂纳多进屋,关上门想要仔细地查看那条尾巴。它手感很好,金黄色的,又顺又滑,在西泽尔的手心里扭动着——几秒钟,几乎是马上就被莱昂纳多给收了回去。他把他的尾巴握在手里,耷拉着耳朵一脸纯良地看着西泽尔,仿佛是犯了错的宠物在等待西泽尔的处置。

然后他抢先西泽尔一步开口:“我没想过隐瞒您,公爵,暴露是我无法避免的事实。我保证这些......这些”他为难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,“这些不会干扰到我的工作。所以请您不要觉得我是个怪物而把我赶出去,就算我是,我也是个能为您效力的怪物。”

西泽尔勉强听进去了一半。他想着老天爷啊看看这个工程师求我的眼神,跟个讨食的猫有什么区别?那双眼睛怎么能又湿润又明亮,像在水底沉着的蓝宝石?为了避免失态,他清了清嗓子:“哪怕是为了波吉亚的名誉,您也有必要对外界保密。就算外面谣言满天飞,我也不想背负雇佣妖怪工作的名声。”他看着在莱昂纳多手心里晃动着的猫尾巴,忍耐住上手蹂躏一通的冲动:“好好干活,长出来的东西消失之前你不准出门。”接着他把莱昂纳多不满的嚷嚷抛在身后,径自跨出了工作室。

怎么会变成这样的?西泽尔模模糊糊地想。虽然可爱还是很可爱......

然后他为自己会用“可爱”这个词形容四十多岁的老人而打了个冷战,那一天接下来的时间他就给自己安排了繁多的工作,好顺利地忘记这件事。

后来,他因为战争而到处奔波;后来,他杀死了自己的父亲;后来,他生病了。

在生病之前,他曾经抓住一次难得的闲暇去看望莱昂纳多。这位不世出的天才令人心惊的变化更加明显了,他甚至不睡在床上,而是盘着身子睡在地板上。当莱昂纳多抬起头来的时候,西泽尔甚至感到一阵心悸:莱昂纳多的五官还维持着人类的模样,可是绒毛,那些浅黄色的绒毛,它们盘踞在莱昂纳多的颊侧,嚣张地蔓延着;甚至在莱昂纳多的唇侧,也长出了几根白色的胡须。西泽尔沉默地看着莱昂纳多起身走向自己,接着在西泽尔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搭上他的肩,然后吻了他。

西泽尔讶然地接受这一切,他都没来得及斥责莱昂纳多的无礼。他被这个吻攻击得不知所措——或者,那是吻吗?那仅仅是嘴唇之间的相触,像蝴蝶落在玫瑰叶上的力道,痒痒地蹭了一下。它带来的是扑面而来的温度和毛茸茸的触感,以及柔软唇瓣烫在心底的温暖。只一瞬。

尔后莱昂纳多退回到安全距离,像什么事都没发生那样拉着西泽尔继续介绍他的工作。西泽尔完全没心思听了,他想起鲁克莉西亚曾经养过的一只白色宠物猫,蓝眼睛澄澈得像夏天晴朗的黎明;那只猫和其它见到西泽尔就逃窜的动物不一样,它在落进西泽尔的怀中时抬起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他的嘴。“这是喜欢你的表现啊,哥哥。”鲁克莉西亚看着忙着擦嘴的西泽尔笑得开心,“它对我都没有这么亲近。是吧,甜心?”接着她就忙着逗猫去了。西泽尔想起不管是猫还是妹妹,他都很久没见了。他回忆起那个潮湿的小鼻子蹭上自己时的感受,那和莱昂纳多亲吻自己的感觉是一样的吗?不,那不能算是亲吻,那是猫对人类亲昵的表现,那是......

西泽尔开始感到有些混乱和烦躁。他连莱昂纳多对武器的介绍也没心思听了,匆匆丢下一句“快点做完”就逃出了工作室,甚至没有在意莱昂纳多在角落若无其事地舔毛。

因着这个缘故,在西泽尔生病之后,他紊乱的思绪中莱昂纳多的成分正在逐渐增多。他总是在高热中迷糊地看到莱昂纳多在门外,在窗边,甚至在床头的幻影,而它们无一例外都长着那对柔软的金色耳朵,对着自己喵喵地娇呼。

西泽尔清醒的时候不多,他第一次有精力的时候就去查看达芬奇的下落了;而他得到的只是空荡的工作室和一张纸,上面详细地写着独属于达芬奇大师戏剧化的消失和歉意。西泽尔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都妥善地保存着这张纸,没人知道他对曾经和自己共事过的天才抱有什么样的执念。他只是将它叠好随身带着,在夜晚结束劳碌后拿出来一遍一遍地回忆,直到死亡。

纸上的内容是这样的:

“敬亲爱的瓦伦蒂诺公爵:

请原谅我唐突的消失,为了最大限度地保全我自己,我只能这么做。但我十分感谢这段时间您对我的照顾,‘那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宠溺’,我从没想过朋友对我的调侃在即将离开的此时此刻会显得无比应景。您是我的雇主,也是我的朋友,我在余生中可能再也不会见到像您这样优秀的人。所以,请允许我无法抑制的想要给临别留下特殊回忆的冲动,让我在这里简短地描述一个已经发生的恶作剧——猫之恶作剧。

确切地说,这只是将一个化妆过程分批次展示给您而已:如何将人变成猫的过程。它的灵感来源于一次狩猎,很抱歉我仍然要把那匹甩下我的大黑马叫做‘犟驴畜生’。在您组织的那次精彩的狩猎中,有人用了个绝妙的主意:披上兽皮从下风口慢慢接近,这样人类的气味会被最大程度地遮掩。我觉得那真是棒极了,而且他的手也很巧,服装做得特别逼真。于是我想,既然动物可以被气味欺骗,那么人类也可以被外表欺骗吧?所以这个计划就诞生了,经过多次的修改和与供货商的讨价还价,原材料很快就集齐了:

一根软管,手感柔软的布匹,胶水和绒毛

制作耳朵和尾巴的过程并没有多么麻烦,令人烦躁的是卫兵的突击审查,他们总是要把我的东西弄得乱七八糟。出去的时候还不关门!这给我的制作带来了不少困扰,但它们总算是顺利地完工了。

接下来的事如您所见,它们的确取得了极大的成功。您欣赏我的尾巴的表情真是精彩绝伦,可惜我不能让它在您的手中久留,以免露馅。至于要让它们动起来,那更是简单,几根鱼线就可以做到,就连我的猫胡子也是那样,没有什么比涂了胶水硬化后的鱼线更合适了,您一定喜欢。

而且,我想您能耐着性子看到这里,一定是在等我解释那次(笔尖在纸上长时间停留而留下的墨水痕迹)亲密接触。那是,唉,那是我的一次私心。您如此俊美和耀眼,区区工程师一定是入不了您身边佳丽的范围的。既然以后我们也许没有尴尬地谈起这个话题的机会,我就直说了吧:我一直对您抱有崇敬与爱慕。这个恶作剧也是我在情感驱使之下定下来的,我实在希望触碰您一次。而您当时没有大发雷霆和算后账的行为,我也实在拿不准那是对我的变化的同情,还是您根本就没把我放在心上。

不过,反正我已经决定要走了。这个吻就算做我的最后一个礼物吧。希望您之后一切安好。

您忠诚的

莱昂纳多·达·芬奇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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