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6 燃烽火

⚠️殴打曼邪音预警







“曼邪音,在此。”秋声半笑着捏起一个符,对里面说话,“四方山正南二十里。穿得这么张扬,太好找了。”

曼邪音紧紧捏着环刃,丝毫不敢怠慢。

她终究太过小觑眼前男人的实力。曾经他在梅香坞和荡神灭斗的那一场,自己并未完整观看;但从他一见到自己就立马避战的反应来看,实力应不足以抵挡两名魔尊。既然如此,再遇上无非是多拼一下命;荡神灭伤得又不重,三尊就全都没有当做一回事。

只是,可恶……那恐怕是秋声半特意引导他们做出的误判。从这个男人出现在曼邪音的视野里开始,他就在周身释放着源源不断的压迫。

曼邪音将环刃对准秋声半。

是的,压迫。除了帝鬼,她还从未在谁的身上见到过这样连绵不断、层层加重的威压。他的内力就好像无穷无尽,捱过每一波令人胆寒的威势之后,迎来的压迫感永远比上一波更强……

真的没见过吗?

曼邪音忽然感到一丝异样的熟悉。这个秋声半,他的神情,他的身姿,是不是在哪里见过?她仔细地从记忆里搜寻着熟悉的身影,来到人世之后她战过一些强者,可能给她这种感觉的……

已经死了啊?

“还没想起来?”秋声半开口,他阴沉的嗓音让曼邪音内心的警惕更上一层,“魔的记性真差。算了,想不起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。你只用知道,你现在要做的,做不成了。”

“放肆!”曼邪音一道掌气先发制人,毫无疑问没伤到秋声半分毫,“帝尊要做的,没人可以阻挡!”

秋声半慢悠悠一撩头发:“我又没阻挡他,我挡的是你。四方山的道路就在我身后,想踏过,用命换!”

他爆发出一阵刚劲的气劲,将曼邪音冲得后退一步。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!他到底是谁?秋声半这样的强者,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!?

更何况,听他的口气,好像十分了解帝尊的安排。以军营拖住孤注一掷的胜邪封盾兵力,三尊从其余三方攻入空虚的四方山……

他真的全都知道了吗!

“你真的知道戮世摩罗会这么安排?”梁皇无忌向欲星移问道,“胜邪封盾的闲人,可是都给你调派去了。”

“能上阵杀敌,对他们来讲不是梦寐以求的吗?”欲星移气定神闲地翻着兵书,“当然,此战不为杀,而为拖。至于我是不是知道……”

他合上兵书,低头查看沙盘上的局势。

“欲星移连做人都失败,怎会知晓魔啊。只是对于战场,观察得比较仔细罢了。”

四方山南,激烈的兵器碰撞声在战场上回荡,不绝于耳。秋声半的兵器很奇怪,是一截粗壮的锁链。可在他手里,这锁链也跟活了似的如臂使指,不仅可以缠绕、鞭挞,甚至灌注内力后可以当做长剑挥舞。

这种难缠的武器,曼邪音哪里见过。她一边躲闪秋声半攻势,一边思考如何对付。好几次,这锁链都险些勾上环刃内侧,要是连兵器都给他夺了去……

不能放松。不论怎样强悍的人,只要心神一乱,失了方寸,再来要杀要剐就方便得多。曼邪音晃动环刃勾魂,引得上面邪铃叮当作响,魔音入耳,摄人心魄。

秋声半的动作,似乎也慢了一瞬。一瞬,够了。曼邪音环刃当即双双飞出,在空中分别划出优美的两个半圆,让邪铃发出的摄魂魔音回荡在秋声半耳旁。等秋声半的身法因魔音而停滞,环刃合一之时,便是他的死期!

摄魂曲!

可是,接下来,秋声半的动作,却超出了曼邪音的认知。

那是什么功法?

他明明慢了下来,却正好只差那一点;距离环刃合并,杀气将要猛烈爆发的那个位置,只差了一点。秋声半迈着轻盈迅捷的步伐杀来,他的手伸向了曼邪音。那一瞬间,曼邪音眼前只有他弯曲指上的老茧:厚实、泛白,粗糙得惊人,竟不像人手——根本是一只老虎的爪子!

不能被他吓到!曼邪音疾步后撤,手中内力牵动,当即发动摄魂曲的下一式:

千刀万刑!

牵引环刃轨迹的内力流速骤然加快,道道锐利细丝在秋声半颈前交叉成剪刀状,直切而去。当秋声半来到“剪刀”的范围里,曼邪音环刃已然再次上手,与迅速重合的“剪刃”一起杀向秋声半。

双重杀机,他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断不能活。四方山关系着魔世开疆大业,必须拿下!

她的杀招被强劲的力道拦住,是秋声半连躲避都不屑,只手攥住锋利环刃的坚定身影。他到底强到何种地步?作为陷阱的内力经过他的防护气罩,只堪堪留下一道血痕。那只紧紧攥住环刃的手,更是半点不见伤。

谁跟他拉锯战!曼邪音一边和秋声半在环刃上较劲,另手挥起另外一只环刃,半步迈出直劈秋声半。而秋声半也扬起了手,将环刃死死挡在离他一拳的距离——

用手腕,外侧。

真是该死的男人!曼邪音开始上火。环刃挣脱秋声半钳制,尖勾破空而来,险险擦过秋声半后仰的喉结;却被他抓住空隙,紧握曼邪音的手腕将她拉近。

结结实实一记直拳。

和痛一起来的,是怒。曼邪音的指腹擦过嘴角那抹红色,尖利的狂笑响彻四方山。

“肮脏的中原人,你若败,曼邪音会教你什么是尊重。”她的环刃爆发冲天杀意,“我会让你活着看到,你自己的身躯怎样被我抽筋剥皮!”

邪铃更响,毒香更浓。曼邪音不再压抑自身,挥舞环刃杀向秋声半,让浓烈的红色衣裙充满秋声半的视野。

她看到秋声半的嘴角微微地勾起。

死到临头还在挑衅?没关系,闼婆尊亲自教你做人!

近身格斗,秋声半不再使用铁链,转而运使起拳掌的招式。格挡、卸力与反击让他用得水泼不进,曼邪音手持环刃左冲右突,竟没找到哪怕一丝的进攻时机。

她急躁起来,内劲加催邪铃使魔音大作,环刃飞舞,划出无数遒劲痕迹;秋声半则气定神闲,徐如林疾如风,掌气化消杀人技,拳风破开生天路。他的沉稳应对中带着不容忽视也极难应付的狠厉,曼邪音身上三处要穴被他连续三掌击中,接着补上一记勾拳;猛烈内劲从受击处灌入,曼邪音只觉体内多处经脉烟花炸开般疼痛,腹部一紧,咳出一地嫣红。

秋声半身上不小心沾了曼邪音的血,他退开了。曼邪音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算盘,但他主动拉开距离,便是自找死路。她当即舞起环刃,用最后的力气将内劲悉数灌注在环刃上,使它焕发出绚丽光彩。她听到有金属的动静,可来不及去管了,只要内力就位,这一招用出去……

“魔舞碎天——”

这是曼邪音得意招数,即便不杀人,单是舞姿也曾引得众魔驻足。此招特殊之处,就在每一次以足踏地时送出的内力,一次比一次强,最后一击就是必杀。为冲破秋声半阻碍,她的动作加快了许多,只要让最后一步踏下去,就……

“……华……”

冷汗和血一起淌了下来。秋声半,他究竟怎么做到的?自己没有给他机会才是,可这沉重,这窒息,这冰冷的铁链,此刻正死死缠在曼邪音的脖子上!

秋声半仍挂着那恼人的笑容。他手上一用劲,曼邪音被扯了过去,不得不和他面对面。

“奇技淫巧,我看够了。”秋声半说,“我最期待的那个场面,你终究没给我。既然这样,我给你一个提示。”

……呼吸……期待的场面,那又是什么……?

秋声半笑着,抬起他被魔血沾染的食指和中指。他将这双指微微分开,在额头上一抹,染出两道血痕;白皙的额头当中,那即将干涸的血滴垂落下来,凝固成一颗深沉的红宝石。

曼邪音如遭雷击。那样的痕迹,那样的动作,叫她想起曾见过的那副华丽的护额。她不由挣扎起来,怎么会是他,怎么当真是他!

“撼天阙!”她失声尖叫道,“你!你该死了,你早该死了!”那狂傲而癫狂的笑声,从记忆深处回响起来。“你不是还要和魔世合作吗!?为什么!”

“此一时,彼一时。”撼天阙慢慢地收紧手上的铁链,但又留了一丝恰到好处的空隙,让曼邪音不至于真的昏死过去,“魔世没把握住合作的机会,中原抓住了,这是你们运气不好。”

“借口!”曼邪音的手指死死抠住铁链,为自己争取呼吸的空间,“明明是你失约!害网中人空等不说,魔世的战机也被你耽误!”

撼天阙似乎认真想了想。

“那是你们活该。”他说,“而我,我想打就打,不想打就不打;你们赶上我不想打的时机,还是运气不好。”

“你——”曼邪音真的要被他气疯了,“放开我!不想打就让我过去!此为魔世与中原之战,与你有什么关系!”

“当然有啊。”撼天阙笑道。

他慢慢地将曼邪音拉近,拉近,直到他能数清曼邪音脸上的魔纹有几条线。

“我也带兵,我知道战场上的时机有多重要。为了弥补这贻误的战机,我送你三桩中原的生意。”

迷茫的曼邪音,看到了撼天阙举起的拳头。

“第一桩,”撼天阙冷冷道,“胭脂铺。”

曼邪音回过神来的时候,发现自己正趴在地上,努力地要向前爬。鼻子发酸、发热,颧骨更是肿胀得难受。她的指甲陷进地里,却没前进分毫,因为她脖子上的铁链仍牢牢拴在撼天阙手上。

撼天阙将她往回拉。

“急着跑什么?”他埋怨的语句从曼邪音身后传来,“人世的女子都爱胭脂,难道魔不喜欢吗?”

他将曼邪音脖子上的铁链拽在手里,在她恐惧的目光下再一次举起拳头。

“不喜欢没关系,还有第二桩。”

黑暗笼罩了曼邪音的视野。远远的,光明带着神识再一次返回她的脑海,与此同时还带来烧灼一般的疼痛。她的头仿佛被千万根烧红的针扎,耳旁传来的声音模糊难辨,似乎是撼天阙在说话。

他好像在说,连彩帛铺也不喜欢的话,还有最后一桩热闹生意,一定会讨她欢心。

不,不要了,别来了。不管是什么该死的生意,她要走,要离开这个鬼地方,要活下去——

“……水陆道场。”

冰冷的词汇深深扎进曼邪音的耳朵,在她的意识深处牢牢生根。日后的年复一年中,这个词和撼天阙的名字将带给她莫大的恐惧。

这是她能完整听到的最后四个字,接下来的一瞬,嘈杂耳鸣震得她的大脑嗡嗡作响:铃声人声喊杀声,笑声哭声哀嚎声,所有的声音齐齐鸣起,侵蚀她最后一丝清明。

可恨她还能听得见撼天阙说话。

“好听吗?”

她答不出口。

撼天阙没有停手的意思,曼邪音感到自己被他掐住脖颈举了起来。他要做什么?要学荡神灭,也把她的头拔出来吗?不能,不能……

不对。

有声音……异样的声音。那般尖锐,那般迅捷的破空之声……

不对!曼邪音奋力挣扎起来。

“撼天阙!你放开我!”她尖叫着,“我不能这么死,不能死在这里!我——”

有一声闷响。她低下头,看着胸前钻出的三角箭头,再也发不出声音。她从高处坠落,模糊的视野摇摇晃晃地对准了撼天阙的靴子。

“以你做过的事来讲,这样死还太便宜你。”自上空传来的声音,在曼邪音耳中傲慢非常,“倘若觉得我太残忍,面对安庆堂被屠杀的孩童,你又何曾有过仁慈之心?”

曼邪音的视野渐渐黑了下去。

炽阎天……荡神灭……你们怎样了……

“这不是你该关心的话题。”铁骕求衣坐在军中帐里,一边向传讯符里说话,一边往伤口上搽药。那是被他的力量所绷断的弓弦给打出来的。

“现在传达最新情况。妖魔海阵破,魔兵军营已被冲散,大量魔兵被驱向西方。但我们失去戮世摩罗行踪,你最好保证你的计划有效果。”

“不是老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吗?哎哎哎等我一下……”传讯符里一阵咕隆,不知道坤仪载星把沙盘道具糟蹋成什么样子,“弄好了。先按原计划吧。再说了,就算他有别的打算,只要不会扰乱作战目的,就不用管他。他打他的,咱打咱的呗!”

铁骕求衣冷哼一声,结束通讯。他打他的,我打我的?这小子总是在不经意间蹦出一些能用的意见。

他将沙盘里军队的位置调整了一下,陷入沉思。

接下来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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